观察我所见过的大衡水式教育

近日微博上热传这组照片,爆料的网友说这是衡水某知名中学把教学楼装修成了全封闭的风格,而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学生跳楼。

此图一出,网友纷纷吐槽,有惊讶、有调侃、有指责、有怀疑。近年来,衡水的高中教育(其实说的是高考备考模式)在成就无数传奇的同时也频遭质疑,这次的加装护栏事件让其再次成为焦点。

“我报道”特别邀请曾经采访过衡水中学(并非上述微博照片中所示的中学)的记者任丽颖写下了她的一些观察,欢迎大家回复,写下你的观点或经历。

“魔力衡中”——衡水中学采访手记

作者:任丽颖

每年邻近高考季,人们都会从记忆深处将有关“衡中”的一切拉出来“游街”。钩沉索引者有之,理性分析者有之。曾经留在苦闷青春里的遗憾和愤怒在批判衡中及其所代表的教育模式中集结,汇涓涓细流成泄愤狂欢后各自散去并相约“明年再见”。

与网络人声鼎沸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衡中一直以来的讳莫如深。负责宣传的处长曾经在回绝记者走入校园采访时表示:“这么多年来,衡中从来没有正式接受过任何媒体的采访。不论你看到的文章是什么样的,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他们从没有和衡中有过正面接触。”网络争论甚嚣尘上,但从来不是获得公正评判之所,无论是韩寒大战方舟子还是转基因之辩,没有人彻底的胜利,有的只是令人疲惫不堪的罗生门。这一点衡中早已明白。

衡中隔绝一切非议,把自己隐匿在了校园外的一堵长墙后面:这里每年百余名考上北大清华的学子照片被顺序张贴激励着后来人艰苦砥砺。很多家长认为衡中是有魔力的,这个魔力就是对人心的凝聚,它将学校、家长、学生三股力量扭到一处毫无违和的感。

采访过程中,记者听到了很多故事。不少人近中年的家长在孩子高三一年内仿佛自己的青春也被点燃,从没有过的激情被老师们三言两语点燃,以至于即使儿女已经进入大学,这些家长们组成的小团体仍在每年的高考日为衡中的学子们加油;高三年级千余人的模拟考试,前一天全部考完,第二天早上5-6点,学生们就能在网上查到模拟考试的全部成绩和自己的排名。对模拟考试已是常态高三来说,老师们连夜批卷的强度可想而知。但对于学生们而言,每晚10点钟熄灯休息,三年来雷打不动。

在采访学生们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快乐”也可以用来形容高中生活,这两个完全不同的名词因为衡水中学而扭到一起让外界无法想象也无法解读。记者发现,许多学生对衡中三年生活的描述中,竟没有一位提到“苦”字。

这是我了解的衡水中学。它不完美,与流行的教育理念格格不入,外表看来甚至畸形。但它代表着在现行无法改变的教育制度和高考制度下,一名也许出身很苦的孩子拼尽全力去搏一份未来的可能;它隔绝了外界关于“阶层板结”、“寒门难出贵子”的种种,承载着“只要努力就有希望”的古老格言;也承受着“地狱高中”、“高考工厂”、“变态教育”的诸多非议。

对于一个公共服务机构,学生不觉得辛苦,家长们认为满意、老师们信心百倍,只有外部遥远而陌生的人们在大喊:“不行啊!不行啊!你们不能这样。”回应他们的,是始终沉默的衡中。

(文中插图来自衡水中学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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