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衡水王延敏邻居

绝

对

文

学第79期（总第期）

邻居

文/王延敏

中介带我来看房的时候，它正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台阶上吃饭，一黑一白两个不锈钢猫盆，黑色里面盛着水，白色里边是猫粮。看见人来并不躲，抬头看看我们，转头优雅又有点傲慢地走开了，好像是告诉我：不是因为你的到来我才离开，而是现在我吃饱了，我自己想要离开了。我看着她不慌不忙地往上一跳，那里是位于地下室顶端的暖气主管道，管道外面包了层厚厚的保温棉，保温棉上有一块旧但干净的海蓝色毛毯，毛毯上有一个粉色花朵棉布布料手工做的非常精致的猫窝，看着既舒服又干净，那应该就是它的家。猫窝的左下方贴墙放着一个三人座布艺旧沙发，也是既干净又舒适的感觉。走过去我又回头看了它一眼，它修长的苗条体型，轻盈的步态，披银蓝色光泽的短背毛，这么纯种的俄罗斯蓝猫可是猫中贵族！它毛色油亮，黄绿色的眼睛看上去深邃又孤傲。最终我买了这里的房子，不知道有没有它的因素，或者我觉得它能在这里活得惬意健康，看着虽然是野猫，但又一点都不像野猫，至少说明这栋楼的业主们还算博爱善良，业主之间的关系还算和谐。我经常出差，每次出差回来看到它还在那里，心里就感觉很踏实。它每年都会生两窝宝宝，多的时候有六只，少的一次是三只。它们没有一只长的完全像妈妈，每次想到这里，就有一种感叹，觉得它是散落到煤渣里的珍珠，又似落难民间的公主，而它不管命运多舛，顽强充实地生活着，生儿育女，开枝散叶，繁衍生息，而且永远地知性优雅，孤傲自信，我行我素。猫宝宝们活泼可爱，经常在那个长沙发上嬉戏玩耍，但没多长时间，宝宝们稍大一点，就一个个不见了，或许是另闯天下了吧。这样过了好几年，几年间并不是一帆风顺，期间有一次差点被赶走。那是一个春末的傍晚，我下班回来，老远看到楼门口有几个人，听到一位邻居大姐高喉咙大嗓门地嚷嚷着：“每天晚上都听它嗷嗷乱叫，有时像午夜恶魔般狰狞，有时又如痛不欲生的哭喊般凄厉，简直吓死人。我家孙女马上要高考了，整天吵得学不好睡不好，我一定要把它赶走。说着就要爬上暖气管道拿猫窝。一位老奶奶说：“它这几天叫得是比较厉害，我也有时候被它吵得晚上睡不好，可是，它都在咱这楼上住了十来年了吧，撵它去哪里呀？”一位老先生说：“它是这里的元老，比我们谁都有资格住在这里。”原来，这只猫是这栋楼上最早的搬迁户一对老夫妻养的，几年前，这对老夫妻相继去世，儿子把房子卖掉了，但儿子和新房主都没有收留这只猫，而这只猫并不像其他的猫，而是像一只狗一样不肯离开，一直在这栋楼的周围打转，于是不知是哪个好心人给它做了猫窝，放了个小碗，慢慢的，有人给条小鱼，有人放块猪肉，小猫就这样安下了家，成了整栋楼业主养的猫。每年都有人给它换新窝，换新饭盒和水盆，还像有专人负责一样，每天都有好吃的，每天的盆碗都干干净净。老先生最后对邻居大姐说：“它的叫声的确是不让人喜欢，影响了你孙女学习和休息我替它向你道歉，但我还是觉得念在它亡故的主人面上我们不能撵走它。”我接着老先生的话说：“这也是它天然的生理现象，我们还是克服一下，现在天气还不是很热，晚上早点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实在不行就换个厚一点的隔音效果好的窗帘，接受它野性的呼唤和自然的繁衍，它应该马上就会结束这一生理过程了。再者说每天晚上可不只是一只猫在叫，你把它赶走了还有别的猫，怎么可能赶的完。”就这样，它终于安然无恙地继续住了下来。去年春天她又生了一窝宝宝，同样是没过多久，除了一只和她长像差不多的蓝灰色小猫外，其余的小猫全都离开了。可是这只小猫跟着妈妈刚刚过了有一个月的时间，就不见了。这个时候猫妈妈看上去毛色有点暗淡，眼睛也有些呆滞。我怕它是病了，医院，医生告诉我，它没有生病，只是年龄大了，猫的寿命一般是18～20岁，这只猫应该有十六七岁了吧。我把她送回家，第二天我就又出差了。我出差回来，看到她精神状态更差了，而那只小猫又回来了，看来是女儿不放心特意回来陪妈妈吧。可是母女俩在一起的时光并不长，几天后，妈妈出门再没回来。已经三天了，我上班下班都没见到猫妈妈，都说猫是不会死在自己家里的，它们都是在临死之前走出家门，回归自然。我想猫妈妈应该是凶多吉少了。想到这里，我更加怜爱这只孤儿小猫，特意买了袋幼猫粮，当我去喂它的时候，发现它的饭盆和猫窝已经有人给换成了新的。看到人们这么爱护这只小猫，我突然想到，是妈妈知道自己去日无多，特意要女儿回来继承自己的家业吧，这个地方舒适惬意，地利人和，它不想女儿出去辛辛苦苦一个人白手起家，从零开始打拼，才想把女儿留下来。然而，不到一个星期，小猫还是离开了，至今已经一个多月了都没回来。记得我最后一次喂这只小猫，它和它的妈妈一样优雅地吃完饭，然后就知性而孤傲地慢慢走开了。而我恰恰喜欢它的傲气，没有一点媚骨，绝不会为了一餐一饭摇尾乞怜。小猫走后，我又出过两次差了，两次回来都没有看到它，猫窝还在，整整齐齐；猫盆还在，干干净净，可是没有了猫，我心里空落落的。我于是很感慨，其实，喵族也和人一样，父母想把自己的人脉资源留给子女，但不是所有的子女都愿意继承，有些猫就是更想去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所以，我也不能奢求任何一只猫会因为顾及我的感受而放弃自己的追求。作者简介王延敏，年出生，大专学历，一直从事政法工作，现退休。退休后应聘于衡水市某培训机构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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